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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版:健康生活
三十而立    守正创新
健康生活
07
【以德润身】

为人生 留 白

□ 钟芳

主持人董卿开完《朗读者》研讨会后接受记者专访,谈到如何给自己的未来写一段卷首语时说:“我留白吧,因为未来永远不可预知。而且,你足够勇敢的话,可能比你写成的卷首语更精彩;你退缩了的话,你写再多的卷首语也没有用。”寥寥数语道出了耐人寻味的哲理,给我们以启迪。

留白是中国画的一种布局与智慧。画面中留出大大小小、各式各样的空白,显示出丰富而曼妙的意境。留白看似虚无,但其艺术张力往往妙不可言。你可以将其想象成广阔的天空、飘逸的云朵,或是朦胧的烟雾、皑皑的冰雪,抑或是广袤无垠的原野山峦,回味悠长。

“虚实相生,无画处皆成妙境。”艺术大师往往都是留白大家。南宋马远的《寒江独钓图》,茫茫天地间仅一叶扁舟、一钓鱼翁,却让人感觉满幅皆水,烟波浩渺。郑板桥画竹稀稀落落几笔,不论枯竹新篁、丛竹单枝,还是风中之竹、雨中之竹,都风骨顿出。齐白石画虾,画面上只寥寥几只透明活泼的小虾游动,剩余皆为空白,却给人水汽淋漓之感。如此以无胜有的留白,虽无笔墨,却意味深长,妙趣横生。

言有尽而意无穷。文学作品中的留白是含蓄,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经历过、所感觉到的东西进行无限的想象。王维的诗在中国历史上独树一帜,风格鲜明,可以说是留白的典范。他的《鹿柴》诗曰:“空山不见人,但闻人语响。返景入深林,复照青苔上。”诗人未用一字描写山林的美景和寂静,然而四句诗合起来,却妙谛自成,境界自出,让人仿佛走进了一幅唯美幽静的山林画卷中。小说《红楼梦》更是将留白发挥到了极致。那日,黛玉斜卧在塌,焚了诗稿,断了痴情,只吐了半句:“宝玉,你好……”便香消玉殒。这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呢?曹雪芹故意给我们留下了一段空白,令我们读之猜之思之。我认为,如若直接喊出“你好狠”或“你好自为之”之类的话,《红楼梦》就不会成为四大名著之一了。正是这留下的空白让人们揣想深悟,才不致落入俗套。

古人云:“善画者留白,善乐者希声,善言者忘语,善书者缺笔,大贤者若痴,大智者若愚。”留白是艺术的技巧,也是生命的艺术。绘画、文学、书法、音乐,都有留白之美。我们需要从传统文化中汲取智慧,懂得月盈则亏,水满则溢。万事万物,讲究留有缝隙;为人处世,讲究留有退路。再美好的东西,都要有留白。

一直以来,我总以为忙碌才是对生命的珍爱,所以习惯于将每天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。忙着考试、忙着工作、忙着升职、忙着应酬,忙得恨不得将每分每秒都利用起来。房子、车子、地位等成为我工作的奋斗目标,并为此快马加鞭,难以停歇。没想到,这样“忙”的结果却是于无形中为心上了一道重重的枷锁,焦虑、急躁、冲动、愤怒等坏情绪纷纷来袭,直接影响身心健康,我与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也渐行渐远。

好在经过反思,我幡然醒悟:凡事都应当留有余地,在喧嚣匆忙的纷繁世界,更需要为人生留白。任何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,不可能同时做好很多事情。只有删繁就简,卸下身上过重的负担,在生活中觅一处心灵栖息之地,适当把心放空,将积蓄的压力释放,才能享受生活中更美妙的诗篇。

留白不是空洞,不是虚无,不是放弃,是一种哲学、一种艺术,更是一种历经俗世后方能拥有的大智慧。生命的意义在于从容,在于从容之中眺望未来,在于从容之中成就人生。懂得留白,宠辱不惊,看天边云卷云舒;学会留白,闲庭信步,赏门前花开花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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