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边的白蝴蝶
我在办公桌左前方放了一盆白蝴蝶,忙碌之余,扭头就能看到它。它被放在这里半年多了。半年多来,除了看它,我也就有一回没一回地给它浇水,算是对它的关心了。
平时,它总是耷拉着脑袋,默默地站在旁边,如同一盏台灯。挺拔的茎秆长满黄紫色的绒毛和斑点,顶着一个类似蝴蝶状的叶片,叶片的中间是白色对称的叶脉,叶脉延伸到叶片的边沿,好像刻意为之,明显的一目了然,浅显的也看得清晰。这些叶脉又在叶片的边缘汇合,绕着整个叶面成为一个网,最外面是一条闭环的线,就如同海岛上的沿海公路。
周一一上班,我看它无精打采,本来挺拔的枝茎弯着耷拉在花盆沿上,翠绿的叶子也蔫了,好像老天旱久了,路边无精打采的杨树叶。毕竟白蝴蝶不是杨树,因为干旱以后,杨树叶会枯黄,从树上飘落,把地面也染黄,且蜷曲着堆在一边,好似撒娇打滚的小孩儿。我把手指头伸进花盆的土壤里,感到十分干燥,于是抓紧倒了一杯水,轻轻洒进花盆里。只见清水汩汩地渗透进去,一会儿从花盆底座流出来一些,算是浇透了。看着依旧趴在花盆上的白蝴蝶,我莫名地心疼起来。它若是能活过来就活了,活不过来也就算了。
从它来到现在,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了,第一次浇了一点水后活了过来,我感觉很有趣。我这一次的感觉却颇为不同,忽然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人的影子。最近,有朋友和亲戚患病去世,上一次遇见还是笑呵呵地一起交流,这一次再见,有的卧床不起,精神颓靡;有的已经变成一抔骨灰,静静地摆放在黑白照片之后。同去的人,尚未见面的时候,还心情轻松;见面的时候,平静的表情之下满是伤感;离开以后,心情沉重,又恢复了常态:毕竟“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”,人生还是需要前行的。
和煦的阳光从玻璃上铺洒过来,照射在白蝴蝶的叶片上。它已经慢慢抬起头来,算是活了过来。其实,按照上次的经验,我知道白蝴蝶这次是死不了的,为此还专门拍了照片,以做对比:清早的时候,它耷拉着表示抗议;下午的时候,绝大部分的茎秆已经树立起来。而第二天就如往常一般有力且苍翠,就好像没有经历过什么一样,白色的叶脉好像翻着白眼看我,而墨绿色的叶片越看越显得神秘。
白蝴蝶的原产地是哪里,我尚且不知,但知道它一定是远方的客人。通过查阅资料得知,它们来自地球另一面的拉丁美洲,那里的季节与我们这边相反。那边雨林密布,地广人稀,人们热情奔放,充满异域风情。白蝴蝶在那里长得漫山遍野,是一种常见的草本植物,而到了我们这边却被当作观赏植物。我没有去过拉丁美洲,只去过一次重庆,那里桥梁纵横,道路曲折,路旁长满了色彩艳丽、五颜六色的三角梅。而三角梅在我们这里也被当作稀罕物,大抵就是物以稀为贵吧!
目视之处,白蝴蝶默默地立在旁边,忽然感觉,我在默默看它,它也在默默看我。它蔫了,又复活了,跟没事人儿一样;而我们却没有它那样坚强隐忍,事情来了,受伤了,要么愤怒,要么麻木,要么爆发,要么沉默。天黑天亮,阴晴雾雨,它总是默默的,无喜无悲,或喜或悲。这也算是我养这盆花的收获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