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年的月饼和爱情

□ 江志强

中秋是收获的吉辰，又是团圆的良时。每逢中秋时节，记忆的海洋里总会升起一轮明晃晃、光灿灿的军营月亮，我那并不敏锐的嗅觉总会闻到甜滋滋、香喷喷的军营月饼的味道，一份火辣辣、暖烘烘的战友深情总会在我的胸腔里萦回、跳跃。

1998年是我入伍第一年。离中秋节还有两天时，全连休探亲假的12名官兵相继归队。按照休假安排，他们中有不少人可以休至中秋节之后。尤其是一排长，他已多年未休探亲假，这一次是带着“任务”回去的：父母为他物色了一个家乡的女孩，利用此次探亲的机会相亲。

回家之前，指导员亲自找一排长谈话：“眼光不要太高，不要过于挑剔，只要那女孩人品好，就跟人家谈谈。”谁知，一排长这个干啥都优秀的老兵，竟然败下阵来。女孩及其家人对他很满意，但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：“两年之内必须转业……”最终，一排长没有答应，帮父母收完了玉米、谷子，又陪着父母到医院检查了身体，便立即启程归队。

一排长对我们说：“那年，为了当兵，我连大学都没上。现在，好不容易当出点味道了，竟然让我转业！这叫半途而废啊，咱不干这事儿！除非组织决定让我转业！”

听了一排长的话，我们感慨万千。

时值中秋，一排长和那些探亲归队的战友们纷纷拿出了来自他们家乡的月饼。12位战友，带来了12种月饼。来自大江南北的月饼汇聚军营，并排“站”在了后勤班的长桌上，被司务长码得整整齐齐。

吃月饼之前要列队唱歌。我清楚地记得，那晚唱的歌是指导员点的《十五的月亮》，在队列前指挥唱歌的是一排长。曲毕，指导员猛地一拍脑门儿，颇为后悔，悄悄地对我说：“糟了，一排长相亲失败，咱唱这种缠绵的歌像话吗？”

然而，一排长却和战士们坐在一起，捧着月饼，仰望明月，说着笑着，品尝着五湖四海的味道，诉说着各地月饼的传说。

正当我们品尝美味时，值班战士前来报告：“驻地群众给连队送月饼来了。”我们赶忙出营房迎接。

社区主任握着指导员的手，满怀深情地说：“今年抗洪，如果不是你们，我们的损失更大。这是我们自己打的月饼，请战士们尝尝。八月十五，大家回不了家，别想家啊！”

指导员立即拿出我们的月饼，赠予他们。他们不收，指导员硬塞过去，笑道：“你们是水，我们当兵的是鱼，必须得收下啊！”

那晚，我们总共品尝了13种月饼。13种不同的味道萦绕在心间，甘甜无比。

月上中天时，轮到我站岗。指导员接过我的枪，压低声音说：“你去陪一排长聊聊天，别让他闷着。这岗，我来站。”

谁知，一排长却“夺”过了指导员手中的枪，打趣地说：“让咱这个失恋的人有点事做吧，站岗的事，谁都别跟我争！”

说罢，一排长扛起枪，大步走向了哨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