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烟记

烤烟是卷烟工业的主要原料，是我国不少省份的主要经济作物，农民称之为“黄金叶”。我记得，在大集体和包产到户初期，我们村的人年年种植烤烟。

种烤烟要经过育苗、间苗、种植、管理、掰烟、编烟、挂烟、烤烟、出烟、解烟、理烟、卖烟等很多程序，从开春一直持续到秋后。

烟农有句谚语：“苗是金，管是银，烘烤是个聚宝盆。”我们从中可以看出，育苗有多重要。

春节刚过，天气转暖，生产队就组织村民收拾育苗床，将育苗地仔细整理，捡出小石头，捏碎小坷垃，用钉耙荡平；然后将比芝麻粒还小的烟种子混合着细土均匀地撒在育苗床上，在床上再铺一层细细的沙子，然后用葫芦洒水；最后撑上竹弓子，盖上薄膜，以保持适宜的温湿度。几天之后，细如针尖的烟苗就会陆续冒出来。

当小苗长出两三个小叶子的时候，村民们就蹲坐在苗床两边，在右手食指上戴一个小指刀，仔细挖出那些密集的、长势较弱的烟苗，让留下的烟苗有适宜的空间，以确保苗壮。经过悉心照管，小苗日渐长大，等长到一拃多高的时候，就可以移栽到大田里了。

移栽时，选个好天气，村民们把烟苗挖到篓子里，用独轮车推到地头。然后，起垄、刨窝、分苗、埋土、浇水，一天工夫就栽完了。接下来是管理期，要定期浇水、施肥、打药、除草、打杈、抹头。

如果风调雨顺，烤烟就会茁壮成长。当烟秆长到一人高时，底层烟叶由绿色转为黄绿色，叶脉变白、发亮，叶面出现成熟斑，茸毛脱落。这表明烟叶开始成熟。这时，就可以采摘烟叶，开炉烤烟。

采摘一般从清晨开始，人们早早赶到烟地，一人一垄，从烟秆底部采收，一堆一堆码放整齐。大人们负责采收，小孩子负责将烟叶抱到地头，壮劳力负责往家里运烟叶。一会儿工夫，不管是掰的、抱的还是推的，满胳膊、满身都是烟油渍，乌黑一片。

然后就是编烟。在家门口的树荫下，母亲和姐姐们坐在马扎上，按照“同秆同类、疏密得当”的原则，二三片烟叶为一撮，叶靠叶、背靠背，并用又细又结实的线系在烟秆的两边。编完后，放在阴凉处，再运到烤烟房。

烤烟房用土坯垒成，屋内根据烟秆长度，间隔一米半左右，均匀布列七八层碗口粗的木棒，用于搭挂烟叶。地下用薄薄的土坯砖和瓦垒成“S”形的烟道，烟道一直延伸到墙壁里，通过屋顶的烟囱伸出去。

装烟也有要求和技巧。过熟的烟叶装在最上部，适熟的烟叶挂在中部；欠熟的烟叶挂在下部。装挂烟叶时，要疏密适度，间隔一致，以确保热气流均匀扩散，保证烤房内的温度和湿度均匀。

烟叶挂好后，封上房门，炉工们就点火开炉，开始一周多的烘烤工作。

俗话说：“三分种，七分烤。”烟叶烘烤是决定烟叶品质和经济效益的关键环节，必须由经验丰富的炉工负责。否则，掌握不好烘烤的时间、温度和湿度等，就会把烟叶烤青、烤黑或烤成杂色，降低烟叶品质，造成重大经济损失。

经过一周左右不间断的烘烤，烟叶烘烤成功，炉工封住烤炉，打开烤房，让热气慢慢散尽。

傍晚时分，开始出烟。壮劳力赤着上身攀上烟屋的木梁，大家排成一队长龙，将烤好的烟叶平铺在干净的场院里。等湿气慢慢将又干又脆的烟叶打湿后，大家就开始在明亮的汽灯下解烟，一般到深夜才能全部解完。

接下来就是理烟了。大家将每片烟叶理平，根据烟叶的大小、色泽，将同类烟叶20张左右绑为一把，并分类码放在用竹子做的烟床上。此道工序完成后，就可以拉着烟叶去当地的烟店出售了。烟店会根据烟的成色划分等级，各级有各级的价格。卖烟时要早早去排队，若去晚了就可能等候一整天也排不上号，只得第二天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