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发的“斗争”

昨天，我偶尔听到家长反映学校要求学生剪发的问题；今早，正好读到龙应台著作《亲爱的安德烈》中的第27封信《给河马刷牙》。虽然两件事根本扯不到一块儿，但有一个共性问题：对我们的孩子，学校、社会、家长一定要将其当作一个脱离任何依附的完整的人来看待，允许他们按照自己适合的方式活着。

回想过去，贯穿我的儿子怡思初中三年的一条线就是“剪发”。因为这个问题，他与学校、老师周旋和斗争，曾经多少次被罚站、被赶出学校、叫来家长……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最后成为不可调和的矛盾，也因为那所学校不强制学生剪平头这个简单得可笑的缘故，让他决定离开家乡，报考省实验中学。

儿子上初一后的第一周因为不是平头而是“毛刺”，被老师罚站。他回家后对我讲述此事，我这个做家长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毫不保留地支持学校。但现在的孩子太有思想了，凡事要问“为什么”“有没有道理”。如果你拿不出足以说服他的道理，那对不起，他一定会对你说“NO”。

他愤愤地问我：“为什么非要剪平头不可？”我说：“因为学校就是这样规定的！没有规矩，不成方圆。”“为什么这样规定？有什么道理？”“没有‘为什么’，就是规定！”“我不服！没道理，我就不服！”“如果你去了部队，也凡事问为什么？”“这不是部队，是学校！等你们讲出的道理让我服气，我就理发！否则，谁也别想动我的头发！”

第一次讨论不欢而散。各种劝解、谈心都丝毫不能动摇他保留“毛刺”的决心。但是，“毛刺”终究还是过不了学校的“关”。有一次，学校让他最尊敬的老师给他做工作。老师说：“我知道你不喜欢平头，可是你不能违反学校纪律呀！”“如果学校这个规定不合理，我就要违反。也许以前合理，但现在没道理！”“怎么没道理？剪发是为了让你们都集中精力好好学习。”“老师，你实话说，头发长短真的和学习成绩有关吗？”“那肯定！”“那老师，我想问您一个问题：老师如果想集中精力搞好教学，是不是都该理成秃子？而且，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剪不剪发和成绩没关系！”谈话再一次不欢而散。

再后来，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剪不剪发的问题，而是上升到彼此证明自己的观点对错的高度。就这样，怡思和学校僵持了三年，顶着“毛刺”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不要求剪发的高中。从此，关于剪发，再也没有以一个“重大矛盾问题”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过，怡思也没有再在发型上耗费过任何精力，而他的头发也并没有肆无忌惮地长下去，一直都是他自己喜欢的样子，如此而已。

龙女士在《给河马刷牙》这封信的结尾这样写道：“我们最终极的负责对象，千山万水走到最后，还是‘自己’二字。因此，你当然更没有理由去跟你的上一代比，或者为了符合上一代对你的想象而活。同样的，抽烟不抽烟，你也得对自己去解释吧。”

所以，剪不剪发，让孩子自己对自己去解释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