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时节吃鱼冻

前几天，我回了一趟老家。到家时，正是午饭时分。满满一桌子菜肴，鱼是主打菜。除了剁椒蒸鱼头、萝卜丝煮鲫鱼、酸辣鱼杂外，还有一碗鱼冻。这几样美味，都令我垂涎欲滴、胃口大开。尤其是那碗晶亮紧实的鱼冻，更是令我惊喜无比。

我从小就特别爱吃鱼冻，没想到这次回老家第一顿饭就吃上了，真是太有口福了。

说来巧得很，我回来的前一天，正好赶上村里的山塘干塘捞鱼，每家分了几十斤鱼。知道我次日回来，父亲在做晚餐时特地煮了一锅水豆腐焖鲫鱼，单独盛了一碗鱼汤出来。一夜工夫，鱼汤就变成鱼冻了。

其实，鱼冻在我们老家算不上一道上得了台面的菜，所以一般不会用来待客，只是家里人自己享用而已。况且，一年四季只有寒冷的冬天才会有鱼冻。

村后山脚下那口山塘，水面有100多亩宽，几股山泉汇入，水质特好，鱼长得极快。不过，与众多河流、水库一样，每年一到秋天，进入枯水期，山塘的水位开始下降；到了深冬，大片塘底很快露出水面，于是，干塘捞鱼的时节也就到了。

捞鱼的快乐，小孩子最能感受得到。站在塘边看大人们捉鱼，冷得打战，但心里却是暖融融的。那年头，一年难得开几次荤，捞鱼上岸，意味着可以好好改善一下生活了。

而在冬日里，一旦煮了鱼，自然就会有鱼冻。

实际上，鱼冻就是凝固了的鱼汤。老家人煮鱼最通常的煮法有这么两种——萝卜丝焖煮和水豆腐熬焖。而作料如何选择，也是有讲究的。一般来说，鲫鱼和草鱼多与萝卜丝相配，外号“胖头鱼”的雄鱼与鲇鱼，则更适合用水豆腐熬煮。不管哪种煮法，都少不了姜、蒜与剁椒的“陪伴”。特别是加入适量的剁椒后，鱼肉及鱼汤的味道才会更好。整道菜有点儿酸，更多的是辣，而剁椒醒目的红艳使其品相更加好看，让色香味更臻完美。

鱼汤经过一个晚上的自然冷冻，便凝结成色泽晶莹、结构紧致、味道鲜美的鱼冻了。吃到嘴里，爽滑不腻，满口鲜香，余味悠长。这种只有冬天才有的佳肴，平时是不容易吃到的。尽管现在有了冰箱，一年四季都可以通过冰箱的冷冻设备制作鱼冻，但那毕竟是人工降温的“作品”，吃起来终归没有冬天自然冷冻成的鱼冻那么纯正、那么诱人。

好吃的我，曾经几次在炎炎夏日让冰箱代劳，制作了鱼冻。尽管鱼汤的做法和老家的做法一模一样，但就是吃不出冬天鱼冻的味道，更吃不出老家鱼冻的味道。

其实，我清楚，造成如此反差的原因，不是自己的味觉器官出了问题，而是时间的安排和地点的选择出了问题。有许多菜肴，只要离开了老家，就极难品出原有的味道了。

也许，这也是引发乡愁的缘由之一吧。

寒冬时节吃鱼冻，最佳的地点，在我看来，还是在老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