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疆行记
离开新疆石河子的那个清晨,大巴车驶过宽阔的街道,行道树在晨光里投下细碎的影子。我举着手机,想拍下几张城市的路牌以作纪念,却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绿意。这座城市就这样悄然退去,像一个浅浅的小脚印。
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,记忆却向前奔涌。8天的北疆之行,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,每一笔都蘸着阳光、风声和笑声。
在赛里木湖畔,雪山倒映在湛蓝的湖水中,湖浪一遍遍冲刷着岸边的石子,将它们打磨得光滑如玉。我蹲下身,拾起几颗,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仿佛能听见千年湖水的低语。远处,几匹马低头吃草,鬃毛在风里轻轻扬起,时间在此刻变得缓慢而悠长。
刚刚下过一场雨的禾木村,尖顶木屋被冲刷得格外秀丽,炊烟袅袅升起,增添了浓浓的烟火气;远处群山之间薄雾缭绕,一只乌鸫从白桦林间掠过,翅膀划破寂静,扑扑啦啦地落在横斜的房顶。我沿着湿漉漉的阶梯爬上山巅,看阳光一寸寸点亮村庄,恍惚间觉得自己也成为这幅油画里的一笔。
而喀纳斯的栈道上,因为赶时间,我跑得大汗淋漓,却仍忍不住一次次驻足。湖水随着光影变幻,时而碧绿,时而深蓝,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打翻了调色盘。风过时,云杉沙沙作响,像是在笑我傻,“风景不负赶路人,别急”。
独库公路的驿站里,哈萨克族小伙子现烤的羊肉串滋滋作响,油脂滴落在炭火上,腾起一阵香气。我接过铁签,咬下一口,滚烫的肉汁在舌尖迸发,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辛香,是北疆最直白的热情。
在哈萨克族的毡房里,一位大娘把刚刚从小溪里打上来的水,随手倒进面碗里,手指灵巧地揉捏着面团,见我们走进帐篷和她打招呼,便露出腼腆的微笑。坐在她旁边的大叔惬意地看着手机,静享休闲时光。“我能给您拍个照吗?”大娘笑而不语。按下快门,游牧民族温馨的日常生活,在我这里成为永恒的画面。
旅行最奇妙之处,莫过于与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友相伴。团里的34个人,13组家庭,原本素不相识,却在8天里成为彼此故事的见证者。
高密的“绿豆白砂糖”总爱笑着说“我帮你”,话音未落,人已大步流星走向摊贩;济南的那对老夫妻,走遍世界却依然对每处风景充满好奇,讲起旅行见闻时,眼里闪烁着少年般的光;北京的Linda总是温柔地分享,像一位老朋友,给每个人最舒适的建议;而那个15岁的河南女孩,时常大大咧咧地训斥自己的小弟弟,却在被夸赞时忽然脸红,低头抿嘴一笑。 还有导游小安,每到一个地方,都会细细叮嘱:“这里海拔高,天气冷,最好穿上秋裤。”“午饭时间晚,记得带点零食。”她的声音成为旅途的背景音,让人感到莫名的踏实。
大巴车驶离石河子,窗外的景色渐渐模糊。我知道,这些记忆终将成为生命中的吉光片羽——赛里木湖的浪声、禾木村的晨雾、喀纳斯的栈道、独库公路的烤肉香、乌苏棉田里的阳光,以及那些萍水相逢却温暖如故的人。它们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突然浮现,像一缕风、一片云,或是一句遥远的问候,轻轻地说:“记得啊,北疆你们曾经来过!”